南煙和張則約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，地點在酒店二樓的咖啡廳。

席溫羨上午的戲份集中在十點之前，下午的戲份要到一點半才開拍。

理所當然的，兩人同行，然後在酒店門口分開。

張則走旋轉樓梯去二樓的咖啡廳，席溫羨乘電梯回房間。

南煙這人，和人有約的時候向來都是寧願自己等半個小時，也不樂意讓對方等一分鐘。

她總覺得，讓對方等自己是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，連帶著後面說話都會不自覺帶上幾分心虛。

這種感覺，她不喜歡。

張則到時，她已經在咖啡廳坐了十幾分鐘。沒玩手機，拿著一份酒店的宣傳冊，可有可無的翻看。

張則是第一次見到她，找到人後很客氣的伸手：“南小姐，久等。”

南煙伸手回握：“張導客氣，我也剛到。”

“客套話不說，咱們直接進入主題。”抿下一口水，張則繼續，“找您主要是希望您能幫忙指導一下劇組裏和中醫相關的問題，不找個專業的中醫坐鎮，不放心。”

南煙點頭：“專業性張導放心，絕對不出紕漏。”

“南小姐爽快。”張則眼前一亮，“南小姐什麽時候方便，我們把合同簽一下。”

有老太太這個中間人在，甲乙兩方什麽都不用操心。

“看張導時間，我都可以。”

“合同我放在劇組。”張則起身，“南小姐順帶去劇組熟悉一下環境？”

合同還沒簽下，這麽快就能見到席溫羨？南煙有些不敢置信。

面上不顯分毫：“也好。”

張則自己開車，半個小時後，到達影視城。

影視城南煙只去過席溫羨帶她去的那一個，眼前這個，完全陌生。

亦步亦趨的跟在張則身後往裏走，最後在《大漠》劇組的區域內停下。

她沒戴口罩，一張素凈的臉完全暴露，沿路而來全是打量的目光。

杜若正好在看回放，擡頭看到她，禮貌的點頭示意，南煙朝她一笑。

邊上有人多嘴：“張導，這是新人？怎麽沒見過。”

或明或暗放在這邊的目光全部聚攏。

張則隨手拿起被杜若放在椅子上的劇本敲人腦袋：“瞎說什麽？南小姐是特聘的中醫指導老師。”

一聽不是演員，邊上圍著的工作人員都湊過來打招呼。

南煙禮貌疏離的回應，一雙眼不著痕跡的四處搜尋，始終不見席溫羨的身影。

休息時間過去，場務那邊在催開拍，三三倆倆的人群散開，各歸各位。

張則找到提前擬好的合同遞給她：“別介意，都是些愛看臉的人。我說說，後面讓他們註意些。”

合同內容寫得很詳細，張則的名字已經簽好，南煙補上自己的：“合作愉快。”

“合作愉快。”

視線挪到正在拍對手戲的杜若和男二身上，南煙故作不知情：“正在拍的，是女主和男主？”

“不是。”張則跟著看過去，“那是男二，男主是席溫羨。他的戲份要到下午，現在在休息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她轉開話題，“需要我什麽時候開始跟組？”

“從明天開始。除去你給老太太看診的日子，剩下的時間都需要。”

南煙答應下來，簡單熟悉劇組的人員和環境，她提出告辭。

張則沒多留，讓助理開車送她回酒店，自己拿著本子進入導戲的狀態。

在酒店中餐廳解決完午餐，南煙回到房間給莫清晨打電話。

鈴聲響過好幾遍，莫清晨的聲音才迷迷糊糊的傳過來：“餵？”

“是我。”

她仍舊是一副慵懶的腔調：“都安頓好沒有？”

“恩。”踢掉鞋子盤腿坐在沙發上，南煙隨手打開電視機，“老太太給介紹了一份差事，我挺感興趣，剛剛簽完合同。”

“你醫院那邊呢，沒事吧？”

“我還沒覆職，而且老太太跟上面溝通好了。”

“人生地不熟，你自己註意點，有事打我電話知道沒？”

“好。”

兩人斷斷續續的聊著，直到莫清晨的房門被人敲響，電話才掛斷。

左右今天遇不到席溫羨，南煙拿出劇本研究裏面涉及到的中藥內容。

晚上敷完面膜，南煙開始發愁明天穿什麽。

她的行李都放在民宿，酒店只用住今晚，下午便沒生出要把行李拿過來的想法。

等到要用的時候，後知後覺沒它不行。

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二十二點十四分，現在冒出要拿行李箱的想法，已經晚了。

酒店附近沒出租不說，更何況大晚上的，她也不敢一個人出去。

懊喪著臉把衣服掛好，身體後仰倒在床上。

席溫羨怎麽就那麽磨人呢？

第二天早上八點，南煙在酒店門口和張則碰頭。

張則身邊跟著幾個人，看到她格外熱情的打招呼。

頷首後，南煙和張則說話：“今天麻煩張導，明天我自己過去，您不用繼續等我。”

劇組有時候開工早，但是南煙的時間基本都是固定的，如果天天等她，會耽誤不少事情。張則沒有遲疑：“行，你自己註意安全。”

拉開車門的時候，他側身：“要不，我派個人專門負責接送你？”

不等南煙表態，旁邊跟著的年輕男人急不可耐的自薦：“這不就有現成的人選？南老師，後面您跟組的時候我來接送您。”

張則像是想到什麽似的，連連點頭：“可行。南老師，鄒明的跟組時間和你相近，他接送你，一個不耽誤事，一個我也放心。你看呢？”

張則和鄒明都是一番好意，再拒絕未免說不過去。

南煙答應下來：“那麻煩鄒先生了。”

“別客氣，都一個組裏忙活的人。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，“要是南老師不嫌棄，直接叫我名字吧，鄒先生聽起來，怪生疏的。”

“既然這樣，也別叫我南老師了，旦不上老師這個稱號。”

幾番客套話說完，三個人倒是熟悉不少。

今天是南煙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進組，張則帶著她一路介紹過去，最後在A組拍攝區域停下：“南煙，你以後基本都跟A組，B組涉及的中醫藥內容少，你偶爾過去一趟就可以。”

不偏不倚，席溫羨的戲份基本都集中在A組。

南煙求之不得：“好。”

拿上劇本，張則身上的氣質完全改變：“跟組期間你都隨我走，我的要求是，隨叫隨到。”

“當然，沒問題。”

“行，你現在有個任務。”張則挑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她，“裏面是B組這兩天會涉及到的相關內容，昨天沒拿給你。你按照要求，先把方子和問診過程寫一份下來？”

第一份任務到手，南煙坐在鏡頭旁邊，用張則的電腦開始工作。

都是她熟悉的病例，方子很好解決，但是問診不能直接用現代的方式，須得遵循古法。由此一來，要查的資料就多了。

拍攝區隨著張則的一聲卡落音，席溫羨收斂好臉上的表情，按照往常的慣例去看鏡頭回放。

南煙正檢查完一個方子，打開文檔還沒來得及敲字，鼻端湧入一陣熟悉的味道。

身子一僵，她不著痕跡的側眸，席溫羨修長的身影隨即入目。

好長時間不見，他好像，瘦了。

作為男藝人，他的身材一直屬於精瘦這一列，俗稱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種。

但是現在他的身形看上去，完全就是一副瘦過度的樣子。

看在眼裏，很心疼。

讓人，很想照顧他。

趕在看入迷之前匆匆收回視線，餘光裏張則走近，她故作不經意：“張導。”

眼前俊男美女的畫面，十分養眼。

張則眼前一亮，連忙走過來：“哎，溫羨，你過來一下。”

席溫羨不明所以：“有事？”

張則不理他，笑瞇瞇的湊到南煙邊上：“南煙啊，這是我們男主席溫羨，名字聽過嗎？”

南煙的視線終於光明正大的放在他身上，略微頷首：“席影帝好。”

這就是，認識。

張則笑得更歡：“溫羨，這是南煙，今天剛進組的中醫指導老師。”

“南老師好。”席溫羨眼角一跳，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。

這種預感在片刻後得到證實。

張則拉著他一路走到自己的休息室，開門見山：“我看南煙這姑娘不錯，你對她第一印象怎麽樣？”

第一印象？席溫羨開始回憶剛剛見到她時她躲閃的眼神。

是的，躲閃。細看之下，還能瞧出一兩分歉疚。

兩人素不相識，她為什麽要避開自己的眼神？為什麽要歉疚？

嘴角略微上揚：“挺有意思的。”

張則懶得深究他話裏雜七雜八的意思，看他沒產生排斥，連忙定下：“你說不喜歡圈內的，她正好符合。我待會兒去套套她的話，要是人家沒男朋友，我就給你倆拉線了啊。”

算起來張澤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想給他拉線，只是：“你和她，認識的時間還不到三天？”

“時間不是問題，她合我眼緣，性子也好。”他湊近，壓低聲音，“最重要的是，我總感覺她喜歡你。”

席溫羨嗤笑：“她喜歡我，你就要給我牽線？”

“得了吧你。”張則嫌棄，“給你提過那麽多次牽線，你哪次不是不等我把話說完人就跑了個沒影？”

他試圖解釋：“我……”

“你什麽你，你給我閉嘴。”張則難得在他面前給他臉色看，“就沖你今天這態度，我不信你心裏對人家妹子一點想法都沒。”

說完懶得等他自我開脫，直接丟出一句：“一個字的事情，我打算給你牽的線，你要還是不要。”

面上選擇權是在他手上，實際上席溫羨一清二楚，他膽敢說個不字，張則就能撲上來咬他。

他在心裏左右合計，張則趕著出去導戲，使勁催：“別墨跡，要還是不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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